A03版:文笔塔 文艺
2025年03月01日

喜鹊喳喳

上官红霞

二月上旬的江南,空气中还留着爆竹的味道,寒气还没消退,枝头梅花含苞未放。

我准备乘车去红梅公园走走。出了小区,进入龙城大道和通江路交界口的BRT车站,立定,喘气。

已经有近两个月没来这里乘公交了,马路对面那棵落了叶子的大树依然坚挺,树梢那个喜鹊窝呢?我用目光把一根一根树枝、树梢捋了一遍,又捋了一遍,枝条上、枝丫缝里都干干净净,筑起喜鹊窝的一根枯枝一根草一滴泥都没留下。

龙城大道和通江路交界处,路面宽阔。穿过马路走到车站分设了四段四个红绿灯,每次来这里乘车,在绿灯亮起的瞬间,我总要以学生时代的跑步速度冲过去。我多次试验,确认自己只有跑起来才可以同时穿过两个绿灯。此时,只要抬眼看到那个喜鹊窝,看着胖嘟嘟的小家伙们扑棱棱地飞进飞出,听着划过长空似天籁之音的“喳喳——”叫声,顿然感觉气定神闲、身心放松。

喜鹊做窝的这棵树是意杨,长在马路边一大片香樟树里,它个子特别高,绿化丛中很突兀,树身我双臂合抱都有点吃力,高出来的那一大截树枝树梢四周显得很空旷,鸟窝就高高悬挂在树梢上,像是被一阵风吹来的一个废气球,刚好被这几根树枝挂住了。寒来暑往,那个鸟窝就在半空晃荡,有时我会担心大风把它刮走,也为喜鹊们在这路边选址安家感到忧心。

我是去年春天发现这个喜鹊窝的。当时,那只喜鹊妈妈嘴里刚好叼着食物扑棱棱地飞回家,鸟窝里雏鸟叽叽喳喳,一片欢腾,这样的场景还在眼前,怎么突然就没了踪影?——拆迁了?回老家了?还是小鸟长大各自到别处成家了?抑或是被风刮走了?

猜不透,心里便觉得空落落的。

被风刮走估计不大可能。去年的特大台风“贝碧嘉”经过时,我担心那个孤零零的挂在半空的喜鹊窝,一定会被台风掀翻了,甚至被吹得片甲不留了。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台风过后,它依然好端端地飘飘摇摇挂在高高的枝丫上。

二月中旬,气温回暖,阳光灿烂的午后,我和爱人下楼散步。突然一声“喳喳——”叫声打破了小区的宁静,抬眼,一只熟悉的黑白色喜鹊飞停在树上——树上何时新长出了一个喜鹊窝!

一只胖喜鹊摇头晃脑,四周看看,又“喳喳——”地迅速钻进它的屋里,一会儿又蹦出来用嘴啄着什么,屋里屋外忙忙碌碌,时不时发出几声欢快的叫声。

哦,原来它们搬迁到这里了。

这是一棵落了叶子的栾树,有6层楼高,枝干粗壮、枝丫纵横交错,鸟窝比车站那个要圆一些,大一些,结实一些。

我把喜鹊搬家的事告诉了爱人。

爱人眯着眼朝树上看,笑着说:“你确定这就是那窝喜鹊?”

喜鹊没告诉我,我也没法去问它们。但我一厢情愿地这么认为。

每次坐高铁去北京,途中总喜欢静静地看着窗外。风驰电掣,车朝前冲,沿路风景前拥后挤争着向后跑。一年,一年,每当秋风扫落叶之后,那些高高低低的树梢上总挂着一个个圆圆的鸟窝。来来去去,去去来来,那鸟窝就像一只只浮在水浪上面的球,从窗玻璃上依次闪过,近了、远了,又近了、又远了……

月亮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