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近日前去采访时，18岁的囡囡（化名）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头顶的蚊帐。她的两只手，都套上了和热水袋一般大小的手套。害怕手套脱落，奶奶李凤华将胶带密密匝匝地缠在囡囡的手腕处。“不套上手套，这孩子就会将手啃得鲜血淋漓，都是伤口。”李凤华向记者解释，看向囡囡的目光里满是无奈和怜惜。

囡囡9个月大时，家人发现孩子不能翻身、不能抬头，不会爬，吞咽无力，也不会咿咿呀呀地叫唤。李凤华的儿子和儿媳妇带着囡囡到上海医院检查。脑瘫、癫痫、运动障碍、智力障碍、感知觉障碍……一个个确诊信息让家人几近绝望。医生说，囡囡的病情很严重，即便是做康复治疗，也没有好转的可能。一家人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带着囡囡辗转到南京、苏州、无锡等地的多家医院就诊，得到了一样的诊断结果。

“人生中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即使是拼尽全力，也无法改变。对那些注定无法改变的事情，我们只能顺其自然，坦然接受。”李凤华说，一家人接受了囡囡生来与众不同，但并不意味着就对她不闻不问。儿子儿媳要上班，照料她的重担就落在李凤华和丈夫焦正身上。

时间如水一般流淌，囡囡长大了。她依旧不能走路、不会说话，从早到晚地躺在床上。她的癫痫症状也越来越严重，隔三岔五就会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双眼上翻。为了控制病情，囡囡要口服多种精神类药物，李凤华每个月花好几百元买药。她和丈夫每月收入加起来不到3000元，再怎么精打细算，钱还是不够花。

照顾一位脑瘫患者的艰辛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因为大小便失禁，囡囡至今还要穿着纸尿裤。每天李凤华都要给囡囡换5到6次尿不湿。换完尿不湿，还要清洗囡囡的肛门和臀部皮肤。囡囡的吞咽功能不好，李凤华每天都要精心准备各种食材。“孩子光吃粥和笃烂面，营养会跟不上，我基本上每3天做一次肉圆。料理机绞出的肉馅不够细腻，囡囡不爱吃，只能用刀剁。我把肉剁成肉泥后，两个胳膊酸胀得抬不起来，可看到囡囡一口肉圆一口粥，将满满一碗粥都吃了个干净，心里就特别满足。”

李凤华说，囡囡没有意识，也没有生活自理能力，就像是一个婴儿，需要无微不至的呵护和关心。18年来，她和丈夫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照顾囡囡上，没有出过远门，时常感到疲惫和力不从心。但除了艰辛，李凤华也会咀嚼出一丝甜味。“囡囡认得我和她爷爷。我只要喊囡囡，该吃饭了，她就会把头转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李凤华说，她和丈夫照顾囡囡，不仅仅是因为要尽到做长辈的责任，更是因为爱。对囡囡的这份爱，让她虽然疲惫，却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