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多年前,在现在的湖塘老街身下,有三个靠编箩织篮为生计的村庄。几百户人家,家家户户,从娃伢子到老婆婆,个个会舞篾弄竹。
74年前,蒋国忠出生在这三个村庄中的蒋中村。“哪一代开始做篮头的已经记不清了,我只知道我太公,太公的爸爸就已经是做这个的了。”蒋国忠家里还有2个姐姐,1个弟弟,加上父母,一家六口人每天生活的重心就是劈竹、抽篾青、浸篾、编篮头。从天亮到天黑,十来岁的蒋国忠就记得,父母每日从厂里领指标回来,接下来就是一坐几小时的编织。
在兄弟姐妹中间,蒋国忠的手艺最好,口子圆、底盘密、帮面匀。荒年里,蒋国忠用自己的手艺挽住了全家老少的生活。“背到乡里去,换米、换豆子。孩子没人看,就放在篮子里,跟着。”直到现在,蒋国忠仍秉信着手艺人饿不着的信条来育女教子。
20年前,拆迁的拆迁,进城的进城,几十户人家围在一起热闹编篮子的日子留在了记忆里。蒋中村也只剩下30来户留守老地。村里的青年不再愿意拿起做篮刀,老人们也渐渐歇了手艺。蒋国忠手中的篾青却没放下。
这两年,蒋国忠和陪伴自己几十年的老竹刀一样,上了年纪,编篮子的活计做得不那么多,也不那么快了。劈拣80根篾青,连编带浸,历经3个小时左右才能做出一只洗菜的小箩。“我劝他不要做了,我们赚钱的日子过去了。”虽然老伴这么说,但蒋国忠已经放不下这门活计了。现在做出来的“成品”不再是全家人的经济来源,倒成了儿女们馈赠亲朋的稀罕物。有时候老蒋兴致来了,也会带着箩篮去摆摆摊。“菜场门口,那卖得不要太好。一个箩头20块,半个钟头,20来个就卖光了。”
编织,虽然不再重要,却已经融入了老蒋一家的生活中。
从少年,到青年,到暮年,时光也在进行它自己的编织。在它的编抚下,那些日子里看似桀骜的篾条子,也终变得服服帖帖,成了匀光贴滑的箩和篮。 周洁 文 朱臻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