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4版:文笔塔 乐享
2024年10月14日

“后花园”的巨变

诸葛佩圣

常州的春秋古运河紧邻我家的屋后,古老的青果巷就横亘在古运河边上,朋友们戏谑地笑称这古运河和青果巷等于是我们家的“后花园”。

现在这个“后花园”着实可称为花园了。从琢初桥到会元桥这段河傍巷、巷依河的地方,我每天就生活在这里。青果巷是古巷,春秋运河是古河,要说古,可真是有点儿古了,青果巷建于明朝万历年,距今已400多年了。而春秋古运河就更老了,它是春秋战国时期人工开挖的运河,年纪已经有2000多岁了。

早些年,河也好,巷也罢,就像一个不修边幅的肮脏老人。

浑浊的河水黑里泛绿,水面上永远漂浮着各种各样的垃圾,一到夏天臭气熏天。河岸上杂草丛生,时不时还能见到黄鼠狼乱窜。河南岸以前肯定辉煌的“刘氏宗祠”破败不堪。沿河岸边的人行道上还有一段是泥土路,一到下雨天,就像以前乡下农村的土路,泥泞沼泽,一步三滑。

河北岸的青果巷更是不堪入目,沿河长长的一条古巷,街道路面高低不平,有的地段是石板路,有的地段是泥沙路,街面虽窄,交通倒也挺忙,小汽车、摩托车、电动车、自行车还川流不息。晴天,车子一过去,扬起一阵灰尘,雨天则溅起浑浊的泥水,行路人怨声载道,两边的店家和居民更苦不堪言。青果巷北侧的古村巷有一所机关幼儿园,我外孙女就近上学,我经常经过青果巷接送外孙女,吃足了苦头。

深邃悠长的青果巷古建,更是破烂不堪。巷子街面上从巷头到巷尾,竖着一根根电线杆,电线杆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广告,那乱七八糟的电线从一家家低矮灰暗的屋檐下通往屋内,有的地方用蜘蛛网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一到晚上,一家家破屋里的电灯和街巷电线杆上的路灯,忽闪着昏黄的亮光。街巷里早上还有一道奇特的景观,讲给现在的年轻人听,他们根本不信。以前,青果巷老宅都没有卫生间,只有街边几座公厕。早上起床后,妇女们的第一件事就是倒马桶,一个个拎着马桶去公厕,有时还要排队,洗刷后把马桶拎回家,只要是晴天,她们都会把马桶斜靠在自家大门墙边上晒太阳,大概是起到消毒杀菌的作用吧,顺着墙边一眼望过去,真可以说是蔚为壮观。

“忽如一夜春风来”,青果巷历史文化街区建设启动,规划勘察动迁等,那力道犹如排山倒海。通过几年的努力,青果巷旧貌换新颜,古建老屋修旧如旧,恢复了旧时的辉煌气派。

如今的青果巷,是“江南名士第一巷”,巷东头牌坊大门楼耸峙,“江南第一巷运河脉远 名士冠三吴诗国源长”的楹联雄踞两旁。放眼望去,小巷两边一座座古色古香的老房子,高低错落,处处是“粉墙黛瓦马头墙,飞檐翘角花格窗”。巷内街面上整齐地铺列着老旧的麻石和被人踩踏得锃光发亮的青石板。卫生设施、下水道一应俱全,延续了几千年的马桶不见了踪影。各种店铺和名人名居鳞次栉比,游客络绎不绝。尤其是一到晚上,在景观灯的映照下,古运河里青果巷老屋的倒影华丽壮观,犹如仙境一般。

千百年来,这条小巷,簪缨世家比邻而居,书香盈壁翰墨流芳,先后孕育了百余名进士,更走出了抗倭英雄唐荆川、“中国实业之父”盛宣怀、抗日救国会“七君子”之一史良、民族工业开创者刘国钧、语言学家赵元任、汉语拼音方案的主要制订者周有光、革命先驱瞿秋白等一大批江南名士……

我家的“后花园”,享有“一条青果巷,半部常州史”的美誉。正如清代著名诗人龚自珍所说,“天下名士有部落,东南无与常匹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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