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2版:文笔塔·记忆
2024年11月24日

乡村纪事

丁家村的红萝卜

石听安

我家世居大运河常州西段的支流东沙河畔丁家村。这是一个勤劳致富的村庄,历来人丁兴旺,且营生有道。

记得我少儿时,稻谷上场,麦子下地,我村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都忙着腌白片。老人小孩帮着把洗净的红萝卜切尾削顶。姑娘少妇们十指灵巧、手脚麻利,她们每人占条长板凳,放上砧板,坐张小凳。飞刀嚓嚓,开片滚滚。小伙子们时不时挑着两大筐萝卜去沟边码头清洗,又忙不迭把满筐的萝卜片倒进一口大缸,撒盐搅拌后穿上清爽的草鞋在大缸中“噔噔”地踩腌。

不知不觉,几个姑娘小伙半个下午连开夜工,总得腌好四五缸白片。天刚亮,就忙着起缸,拿到家前屋后的地头上由竹竿架起的芦编上晾晒。赶上立冬后天气干冷或多西北风的好时日,只要勤翻晒,三两天白片一翘干,就好售给白片收购站变现。

也许,种红萝卜、腌白片的收益真的诱人。农户们出售两百多斤腌好的白片就能抵上出售一头大肥猪。那年我正读小学四年级,家里一下子种了两亩半多的红萝卜,收获时场上堆了座萝卜山。父亲累坏了,请不起腌白片的帮手,姐姐只好辍学在家,赶腌白片。我放学一到家,就帮母亲洗萝卜,削顶去尾,姐姐专门操刀开片。别看姐姐人不大,做任何事都干净利索,是开片的飞刀手,一晚上总要开片三百多斤红萝卜。母亲忙完了家杂,也弄付砧板、菜刀,不停地忙于开片。父亲则颤悠悠地端起她们开好的白片倒入大缸,拌盐踩缸。累了,“嘟噜嘟噜”地抽两口水烟,又咳个不停。

“咳,还要抽烟,一世都戒不掉。”母亲发话了。

“哎!人是铁、饭是钢,抽口水烟帮帮腔!”父亲总是那样不愠不恼地回敬着母亲。真要感谢那两亩半多的红萝卜,帮我们当时的七口之家扛住了艰难的生活花销,扛住了父亲羸弱的身体。

我村当时一些人手多、田多的农户,他们一种就是三四亩红萝卜。萝卜登场腌白片时忙不过来,就拉上亲友帮忙,或雇请人来搭手。一些苏北等地快手快脚的,通过亲朋介绍,背个包袱就赶过来当开片工,挣点钱回家过年花销。

听村上的老人絮叨,在那种萝卜腌白片的盛期,村里的治安情况特别好。俗话说,勤劳富生雅、达观乐自多。种植红萝卜、腌制白片出售让村民们渐渐富裕了,心态平和了,心胸开阔了。他们乐意出钱、出力投资农田水利建设、翻建住房,乐于寻求健康的文化娱乐和公益活动。每年春节至元宵节,周围各村自排自演的锡剧、小品接连会演,龙灯、狮舞、跳加官等文娱活动处处可见。

证件印证人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