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阮是我的福地。我最美好的10年壮年时光,是交给上阮的。
我们金坛作协创作基地在上阮里的“上元里”民宿挂牌的那个秋天,是不是缘分,我不得而知,因为我刚完成了长篇《上阮里》的初稿。
“上风上水上阮村,半山半坡半亩地。”这是我在这块风水宝地上创办上阮半亩地茶场的广告词。14个字,倾注着我对这片土地的感情。所以,这个茅山东南麓的美丽小山村“上阮”就是我的文学故乡。贾平凹有商州,莫言有高密,范小青有苏州,毕飞宇有平原,刘震云有延津,阿来有藏区……这些都是大咖的文学故乡。那么我们小地方的写作者就以自己熟悉的地方作为自己的文学地理坐标吧。比如,我的上阮。
上阮,于我不仅仅是一个地理概念,而是一种精神所在地。在这里,那些年,我创作了中篇小说《春天的狂想》《女人章艳》,分别发在《芳草》和《北京文学》上,短篇小说《绿茶香》《瑞草》《我想喝你一壶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女人小茶》《茶色》等分别发在《长江文艺》《小说界》《作品》《青年文学》《雨花》《青海湖》等纯文学大刊上。这几个小说都是上阮给了我灵感,所以说,上阮是我的福地。
那10个年头的每一个春天的每一天,我都要和上阮的人和事及茶树接触。这里有温州人和河南人的后裔,刚开始我一听这些茶农的土话,我头疼啊,那是天书啊,现在我基本上听得懂了。有的时候我热爱他们,有的时候我同情他们,有的时候我还恨他们,但更多的时候,我敬重他们,我感激他们……我真的非常感谢我接触过的茶农、茶商、茶艺师、评茶师,以及真正的茶人。是他们让我在小说创作中,使得情节、语言、人物个性更加丰满。在我小说里,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坐标,他(她)的脾气个性,他(她)的做法,他(她)的品行,他(她)的学识以及他(她)喜欢吃的食物,坐标就在那儿。他(她)们熟悉的味道和气场,不需用GPS导航,我闭着眼也能找得到。因为这么多年来,我就生活在他们中间,我就是他们中的一员,聆听了他们的故事,目睹了他们的一部分生活,甚至能读懂他们的一些言行和眼神,我知道他们依据什么方式来养活自己、养活家人,熟悉他们怎样区分好坏以及他们是用怎样的目光认定事情的真伪。于是,他们走进了我的小说。
在上阮,曾经的向阳水库,现在的仙鹤湖,有多少传奇的故事,就有多少风情。我曾注册过“向阳春”这个商标,这个商标也给我带来荣耀和一定的经济效益,但也给我带来过痛苦。因为美丽的玫瑰园,因为前卫的民宿,还有那条彩虹路两旁茂盛的各种名贵花木,还有著名的京东农业园……这些效益可观的产业兴起,我们传统的茶业不得不让位,我们茶场不得不北迁茅麓谢庄重新组建。迁移中有的投资是无法收回的,这些给我们带来的精神痛苦和经济损失无法言传。
好在,老天爷是公平的,关了你一扇门,就会打开另一扇窗,哪怕这扇窗不敞亮,但有光。不得不北迁茅麓,幸得茅山东麓凤凰嘴一片山坡。于是,我就把写作的地理坐标定在265省道东侧那个叫作谢庄的小山村,当地人称新山上。为什么叫新山上,因为家家户户只要站在自家门口,都能看到茅山。在那里,我创作了长篇小说《半亩地茶园纪事》,荣获了常州市第八届“五个一工程”奖;又创作了长篇散文《茶人三则》,荣获了首届江苏省散文学会优秀奖。这些于我是荣耀,更是感恩,感恩上阮和谢庄,这两座茅山东麓的小山村带给我的创作灵感,我感恩打过交道的每一位茶农,特别是我北迁茅麓组建新茶业公司的过程中,朴实厚道善良的上阮茶农不计报酬的搬运和对我的无限支持,让我终身难忘。他们就是我这部新长篇《上阮里》的主角,他们就是我的兄弟姐妹。在上阮的10年,我结交了几位兄长,他们有的是来投资的见过世面的大佬,有的就是目不识丁但是有生活见识又有绝活的勤劳的茶农。前者给我勇气,给我胆魄,给我精神营养;后者给我温暖,给我宽厚,给我坚强的制茶技术支撑。每一年,我们都会在特定的日子里到上阮聚三次,每一次,无论那天是风还是雨,我们都会绕着向阳水库(即现在的仙鹤湖堤坝)散步,聊各自的境况,至少三圈,再坐下来喝我们茶场的手工茶。
所以,我爱上阮。同样我坚信我也会爱“上元里”,因为这是我们金坛作协的另一个家。
上阮,于我的意义就是我过往生活和当下生活的写照,这里的人和事,他(她)们都在我新的长篇《上阮里》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