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前茶,真贵。
区区一两茶叶,售价高达百元。几片树叶子而已,凭什么卖如此高价?不理解。又是一年早春,家住茶乡的朋友邀我逛茶园,我满口答应,只为一探究竟。
茶园坐落在半山腰,起初我俩行走山间,谈笑风生。随着山势升高,台阶陡峭,很快就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日头下,整个人如一片晒蔫的树叶,提不起劲来。爬山,真不容易!
终于到达茶园。从山腰往下看,铺展在眼前的是一汪怎样碧透的湖水,让人想起了斟在白玉杯中的竹叶青,澄澈明净,翠色莹莹。茶园里,一块块错落有致的茶田星罗棋布,从近到远的茶垅,如一条条起伏之龙。茶农的身影穿梭在蜿蜒如带的茶树间,十指在叶尖上下翻飞。
好奇心驱使我上前观察,眼前这位农妇,动作娴熟,一捏一提,便灵巧地采下一片娇嫩的新芽。我心血来潮,向她请教采茶之道,学着样儿弯腰低头,单手捏起茶枝,大拇指紧贴茶叶,中指和小指一勾,一朵茶芽悠然落入掌心。不难呐!可不过百来个回合,我就渐感腰酸手麻。起初的欢跃慢慢褪去,只留酸胀麻痛如点点虱子爬满心头,煎熬难耐。朋友说,一天中,茶农要不停弯腰挥手,重复好几万次。一小盒明前茶,有几千个芽头,每一颗芽头,就代表着她们的一次挥手、一次掐摘、一次弯腰。喝一口好茶,真不容易!茶农休息时,我看到一双双布满老茧和皲裂、满是茶汁浸染的手。
如此辛劳的采茶,还只是制茶的第一步,后头还有杀青、揉捻、干燥等复杂工序。为做出明前茶最佳的鲜爽口感,炒茶人更须争分夺秒、通宵达旦地劳作。
回至朋友家,煮水拭杯,落芽沏茶。绿色的新茶在清水中沉浮舒展,漫溢幽香。一杯入口,唇齿留香,通身清透。茶水有多香,汗水就有多苦。
明前茶,真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