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3版:文笔塔 乐享
2024年12月29日

农村的灶头

徐志俊

我在常州金坛的农村长大,小时候我们农村家家户户都用灶头做饭。

灶头是我们农村人的叫法。灶头一般都是新房子造好后,请专人砌成的。灶头大部分都是靠墙角而立,大多数人家只用两个灶膛——也有极少数人口众多的用三个。里面的灶膛稍大些,上面安着一只大铁锅,用于煮饭、烧水或蒸煮其他数量较多的食材之用;外面的灶膛略小些,用于炒菜或烧制其他数量较少的食物。

虽说这是泥水匠的活,但并不是每个泥水匠都能把它砌好,因为灶膛砌制特别讲究。失败的灶膛,不但耗柴,而且烟也会变得不守规矩——它不从烟囱走,会偷偷地从灶门溜出,呛得烧火人眼泪、鼻涕直流。

听有经验的师傅说,灶膛要砌成上下小、中间大的“鼓”型,且灶膛的高度也有严格的要求。只有严格按照这种流程砌出来的灶膛,才能达到加热快、不费柴、又拔烟的效果。

烧火也是门技术活,并不是柴火越多,火就越旺。点火时一般用易燃的干稻草之类的引火物,待点燃后再添柴火。干柴下面要用火钳把它架空,只有这样才能充分与氧气结合,火才能越烧越旺。

儿时的记忆中,父亲总是负责烧火,母亲则负责上灶。父亲把灶膛里的火烧得熊熊的。母亲在厨房闪转腾挪。择菜、切菜、下油、翻炒……动作是那么的娴熟、麻利。

父母亲配合得是那样默契。母亲下锅什么菜,需要什么火候,无须多说,父亲立刻就能会意“豆角需大火爆炒,餐条鱼需要小火慢煎,老鹅需留底火……”这烧火的把式,父亲拿捏得游刃有余。

灶头所在的房屋叫灶屋,以前农家灶屋里是没有排烟设施的。每当做饭时,灶屋里就会氤氲着一股薄薄的雾气,这股雾气裹挟着饭菜的香味,溜出窗户扶摇直上,连同炊烟一起飘然而去。

灶头的锅巴,是现在电饭锅所无法完成的。想吃锅巴,需要多加一把火候。铁锅煮饭,加水是关键。刚开始煮饭是很难掌握水量的。有经验的农人会在米下锅后,稍稍多加一点水,浸泡一段时间,再烧火加热,待水沸后,用锅铲沿着锅边把米翻炒一下,然后重新把米摊平。这时的大米早已吃足了水分,把高于大米的水舀出,盖上锅盖,再往灶膛里塞两把稻草,焖个十几分钟——控干大米之间的水分。这时候喷香的大米饭就大功告成了。

锅巴要想焦、香、脆,须把饭先盛掉一部分。然后再用少量的稻草沿着锅底均匀、缓慢地加热,加热的过程不能心急,需文火慢烤,否则“焦香”二字就只剩“焦”了。

若对火候掌握不了,那有一好办法可以确保万无一失:待闻到焦香味时,可以用锅铲沿锅边铲上一小块锅巴尝上一尝,若还缺火候,可以再稍微烘烤片刻,但此时一定要掌握分寸,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冬日里的烤红薯,是灶头留给孩子们永远的记忆。洗几个大小适中的红薯,丢进满是火星的灶膛灰烬中,再用灰烬严严实实地把红薯包裹住。待到灰烬不再那么热烈时,红薯的香味早已飘满了整个灶屋。

孩子们迫不及待地掏出表皮焦黑的红薯,扒拉着,嘴里不停地发出“呼呼”的声响,嘴角边沾满了黑灰……

而今农村的灶头早已被煤气灶代替,强劲的油烟机把厨房的烟雾排得干干净净。灶头已经成为一种思乡的记忆,永远地藏在了我们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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