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菜是儿时春节期间必做的小菜。
如意菜又称“年菜”,因其中的豆芽酷似玉如意而得名。儿时的春节,做一盆像样的如意菜,是一件非常隆重的事情。
儿时农村做如意菜并非像现在一样,随手到菜场买来说做就做的。那时候做如意菜需要先备菜。儿时的如意菜选料比较简单,以豆芽、水咸菜、胡萝卜、花生米、红枣等一些廉价的食材为主。
在这些食材中最繁琐的要属豆芽了。我们家做如意菜喜欢用黄豆芽。
首先要挑选一些颗粒饱满的老黄豆。把它们在水中浸泡半天。待它们吃足了水分,再装入稻草编成的草包内,最后把它们放在温度适宜的厨房间。
发豆芽时,水是不能缺少的。这水的补给大有讲究:既要勤于浇水,又要保持水的流动性。在寒冷的冬季更要掌握好水的温度,不然一旦结冰,豆芽就要大打折扣了。
黄豆芽在适宜的温度中吸收水分,然后挣脱外皮的束缚,破壳而出。一周左右的时间,鲜嫩的豆芽便可以上桌了。那些年,豆芽是农家一道很上档次的蔬菜。
水咸菜,是儿时农户冬季必腌的蔬菜。腌水咸菜的原料以高脚大青菜为主,也有考究的人家会用雪里蕻。进入腊月,气温骤降,便到了腌菜的季节了。粗盐,因其渗透力强、劲大,备受农户们喜爱。农人们腌菜喜欢用脚踩,因为只有利用整个人的重量,才能把大青菜踩透、腌实。只有这样腌出来的水咸菜才脆、才鲜。
花生与红枣是需要提前浸泡的。一般都是提前一天就用温水泡好。红枣的浸泡需要掌握好“火候”,泡过了则会破皮,浸泡不足又干瘪难嚼。
待这些原料全部到位后,农家的女主人就要开始大展身手了。由于做如意菜的原料,所需的火候各有不同,如放在一起炒制,就会出现生熟不一的局面。所以,很多人都喜欢采用先把各种食材炒熟或汆熟,然后再统一加佐料凉拌的方式来制作。
麻油是如意菜的灵魂。没有麻油的滋润,如意菜仿佛就缺少了点什么。儿时的麻油是非常精贵的调味品,农户是舍不得买的。我们家是用葱油代替麻油的。葱油是小葱放在菜油里熬成的,虽不及麻油的香飘四溢,但其特有的葱香味,还是能给如意菜增添几分色彩的。
如意菜做好后,父母会给我和姐姐一人分上一小碗。他们自己是舍不得吃的,因为这菜是农家早餐招待亲戚的面子菜。桌子上有了这一盘菜,才能显示出主人对客人的尊敬之情。
小时候过年去亲戚家,母亲会再三关照,如意菜象征性地吃几筷就行了,千万不能贪吃。因为那时候,家家户户都是一样的境况。可是嘴馋的我就是丢不下筷子。有次居然把亲戚家一大碗如意菜全都吃完了……
转眼又到春节了。今年,我们家照例又做了如意菜。只是如意菜的配料,跟儿时相比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豆芽是必须的,因为它是玉如意的象征,没有了它,如意菜仿佛就失去了其特有的含义。只是其他的配料已得到了很大的拓展。在原先原材料的基础上,母亲又增加了黄花菜、笋丝、木耳丝、水芹、麒麟菜、核桃仁、葡萄干、芸豆、千张、鸡蛋皮……麻油当然是要选最好的,而且绝对要放足。
现在的如意菜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已经变成了平时想吃就能吃到的寻常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