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2版:文笔塔 记忆
2025年03月02日

常州儿女 / 陈弼口述 陈坚整理

黄埔第一期学生蒋超雄

青年蒋超雄

蒋超雄撰《黄埔军校史料初稿》首页

1984年10月26日,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常州市第一次党员大会全体合影,前排左五是蒋超雄。

常州有一位黄埔军校第一期学生,名叫蒋超雄(1903年—1991年),曾任常州市政协常委,1983年9月加入民革,1984年10月任民革常州市委第一届委员会主委,民革常州市委第二届顾问。曾任民革江苏省委顾问,常州市黄埔军校同学会会长,上海市黄埔军校同学会会长,黄埔军校同学会江苏省分会顾问。早年热爱古典诗词,是舣舟诗社社员。

蒋超雄的常州寓所在前北岸,赵翼探花第东侧。1986年早春的一个星期天上午,天气晴朗,早餐后我应约前往前北岸拜访蒋老。蒋老精神矍铄,记忆力很好。他说,他是武进东安镇人,父亲蒋克明是同盟会会员,曾参加辛亥革命。受父亲影响,他从小就爱看《岳飞传》,喜舞棍弄剑,立志做一个报效国家的男子汉。年少时在乡间读私塾,后进武进武阳公学,毕业后去上海民生纱厂做工。1924年5月,父亲的好友传来信息,说黄埔军校在沪招生。他兴致勃勃前往报名,终获录取,成为第一期步兵科四队学员。同年6月16日,黄埔军校举行开学典礼,孙中山致开学辞,对学员提出殷切期望。蒋超雄被热情洋溢的演说辞所激励,永远记住了中山先生“不仅要做一个有高度才能的军人,而且要做一个不怕苦不怕死的革命军人”的庄严号召。

黄埔军校课程很多,每天都排得满满的,训练和学习、生活都很严格、紧张。政治教育以革命理论和革命知识为主要内容,军事课从单兵动作到连排营在行军、宿营、战斗中的联络与协同,依次循序实施。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穿衣服,打绑腿,紧急集合3分钟;出操时高唱校歌:“以血洒花,以校为家,卧薪尝胆,努力建设中华。”出操回来,吃饭限定10分钟;接着是上课,课后又出操;晚上自习。操场紧靠珠江口,涨潮时操场里的水漫过脚,照样要出操。训练用的武器原先比较陈旧,后来得到苏联的大力支援。1924年8月,苏联将一艘商船改装为5000吨级的巡洋舰,途中绕开帝国主义的注意,运来大批武器弹药和军用物资,武器包括3000支新式步枪和一批轻重机枪、山炮、迫击炮等。

不久,军校迎来平叛“广州商团事变”的首次战役。由英帝国主义一手培养的买办资产阶级反动武装广州商团,妄图推翻广州革命政权,开枪屠杀参加纪念武昌起义游行的群众,中山先生立即下令军校派兵平叛。军校连夜派出两支学生队,蒋超雄是队员之一。开拔途中大雨如注,积水盈寸,学生队军容整肃,步伐整齐,气势高昂,勇往直前,这在当时军阀混战的时代非常罕见,受到驻足观看群众啧啧称赞。战斗时,学生队更是个个争先,奋勇杀敌,首战告捷,蒋超雄因表现出色而获嘉奖。

黄埔军校在政治部主任周恩来主持下,政治工作相当活跃,革命性、战斗性很强,有力地激发了师生的革命热忱。各学生分队成立政治学习小组,小组长名单公布,蒋超雄名列其中。蒋超雄很紧张,午饭后悄悄去找周主任:“在分队里我年龄最小,论学资我最浅,论政治文化水平我最低,怕小组长当不好。”周主任微笑着问:“你以前做什么工作?”蒋答:“在上海纱厂做工。”主任温和而严肃地说:“你是工人阶级,更要在革命中起领导作用。”蒋呐呐地说:“我……我懂的东西很少。”主任说:“不要紧,不懂,学嘛!”蒋涨红着脸,告辞出去。主任送到房门口,轻声而温和地说:“不要怕,有困难来找我。”这两句话给了蒋超雄勇气和力量。

11月下旬,校部公布了30个学生的名单,其中有蒋超雄。通知从明日起,到政治部参加开会学习。会议由政治部周主任亲自主持。周主任作了简短的报告,他说:“校部经细致研究,选你们来进行短期的特殊的学习。今后你们的工作和所肩负的责任要比带兵的工作重得多,将在一条新的工作道路上摸索前进。”接着介绍了苏联红军的政治工作在革命战争中所起的作用。报告完后,30个人分成3个小组进行讨论,讨论题由周主任亲自制订,内容是革命部队中的政治工作有关问题,既具体又全面,特别着重对民众、对士兵的教育组织和带兵官与同级部队长的关系问题。学习期间,周主任轮流到3个小组旁听,发现问题记下来,每天总结时提出。5天后学习结束,主任对大家讲话,他说:“部队政治工作要先想后做,要细致耐心,千万不能有急躁情绪。”周恩来主任精湛的学问和修养,亦严肃亦温文的风度,认真负责、事必躬亲的工作作风,循循善诱的教育态度,成为当时所有学生最敬爱最信赖的一位师长。

时近中午,我向蒋老告辞。他随即从书橱取出一份资料和早期照片送给我。这份资料题为《黄埔军校史料初稿》,写于1978年10月,字迹工整,内容丰富,计有76页,是一份珍贵的亲历亲见亲闻的“三亲”史料,具有文献价值。

40年前,蒋超雄担任民革常州市委第一届主委时,常称“自己的春天来临了,理应‘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有所作为。”他认真学习中国共产党的各项方针政策,坚定拥护中国共产党领导。他不顾年迈病弱,积极与台湾、香港及海外的亲朋故旧取得联系,多次前往港台访亲探友,介绍情况,解释政策,尽心竭力奔波在促进祖国和平统一的大路上,鞠躬尽瘁直至生命的最后一息。蒋老晚年还撰写数十篇面向台湾的诗歌,展示祖国建设的美好、和平统一的期盼等,赢得了台湾亲朋好友的好评。1985年5月4日,他在台北《亚洲时报》发表了五言自传长诗《鹓雏吟》,总计250字,回顾了他的一生经历,读之令人动容。《亚洲时报》说蒋老“英姿风发,不减当年,爱国爱民始终不忘国家统一大业……”诗歌发表后在台湾引起巨大反响,蒋老收到许多来信,表达鼓励、祝福和期盼。蒋老感人至深的爱国事迹曾获得民革江苏省委的赞颂与表彰。

杀 猪 那片土地,那些人,那些事